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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 家 谈


□宁高宁

今天公司又搬家了,名字也叫华润置地了,新大楼是彩色的,公司当然要往前走,可大家能记得公司几次搬家的历史吗?在这座新楼里还能找回过去在平房里的那种踏在地上的感觉吗?


在北京回香港的飞机上看到华远房地产的迁址广告,由原来的南礼士路搬到西直门内大街,而且公司名字也要改成华润置地了。广告上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旧的,黑白的华远大厦,一张是新的,彩色的冠华大厦,也就是华润置地的新址。两张照片放在一起,代表了变,代表了迁。更包含了比变迁更深的道理。我虽然也知道公司要搬了,已准备了很久,可最终搬家的消息让我像一个一般读者一样在报上看到,心理还是别有一番滋味。我盯着这张广告看了很久,仔细地看完了每一个门牌号、电话号,因为客舱里人很少,我使劲地看这张广告看得太久,让乘务员也很纳闷,我把报纸小心地装好,向乘务员要了几张纸,想写点什么,可写不出,只写了几个字,“搬家再搬家……”

第一次到华远地产去好像是在94年,当时的华远还没有大厦,是在复兴门桥不远处的一片平房里,是一个很朴素的公司。员工都骑自行车上班,在后院的食堂吃饭,一个部门有一间房办公。那时的公司主要搞西城区的老城改造,把老居民想法迁走,把低容积率改成高容积率,把地或房子卖给政府部门,公司赚钱。因为公司没有多少钱,钱用得也很有效率。

后来华远遇到了华润,是华远改变发展路线的开始。华润与几家海外股东一起成了华远的大股东,一下子会议室里多了老外,多了香港人,公司想的大了,要市场份额,要回报率,要增长前景,要少开发土地、多开发房子,公司当时很好,我记得有两年给股东派发挺高的股息。不久华远就搬家了,搬进新楼——自己的大楼——华远大厦。大家当时都知道华远房地产发展很快,很多公司也更会把是否有新大楼与是否经营得好联在一起,华远有了自己的楼,当然是更好。

几乎与搬进新楼同时,华远的境外股东在香港上市——华润北京置地。这在当时的香港股市上也是件大事,有很多波折,其实到今天也还没有人用同样的方法上市集资。当时的路演(Road show)方式也是刚开始。我还记得在纽约有位开车的司机是中年妇女,她见到我们以后很失望,她说她以为“Road show”是明星表演,否则她不会来做这份兼职的工作,让她的希望落空,我也觉得不好意思,可见当时华远和北京置地尝试的都是挺新鲜的事。

华远公司开始有钱了,全北京都知道。合资时有了点小钱,后来上市,又发可换股,又发新股,总共集资了四十多亿,这些钱在今天的中国房地产市场上也是大钱。人有了钱会变,公司有了钱也会变。钱的使用效率不高了,回报率一路下滑,当时的美国人董事保罗说公司有太多的钱是很危险的,不幸让他说中了,公司连续两年经营出现亏损,而且产生了许多有钱公司的老毛病,不良资产和应收款。

再后来华远公司又发生了许多事,管理的人变了,股东变了,北京报纸上闹得很热,我说可能这个行业没有大事,要不怎么这么点小事大家就兴趣这么大,还有人想推论出哲理来,我说没有啊,无非就是想把一间有钱的公司当没有钱的公司来管。今天公司又搬家了,名字也叫华润置地了,新大楼是彩色的,公司当然要往前走,可大家能记得公司几次搬家的历史吗?在这座新楼里还能找回过去在平房里的那种踏在地上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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