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三十年的历程,没有愧对“天之骄子”
的称号,在平凡的岗位上,辛勤耕耘

遥想当年高考
 
丁小兵【华润雪花啤酒】
时间过的真快啊!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制度都快三十年了,怪不得孔夫子发出“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感叹呢!

尽管三十年过去了,可当时参加高考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1977年是我响应领袖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伟大号召”的第二个年头,虽然粉碎“四人帮”已经一年了,可我的知青生活倒也没见有啥变化,每天照样修理地球。直到当年的七、八月份,我的中学物理马老师找人给我带话,说今年有可能恢复高考,让我抓紧时间多看书,可我当时似信非信,也没有太当回事,直到九月份才开始有点着急了,每天劳动回来后,洗洗涮涮,吃完晚饭后,翻开中学课本看看,那年头很多人不怎么爱学习,一块下乡的知青哥们儿一看你在看书,都纷纷骚扰,不是拉你去打牌,就是拉你去喝酒,反正书是看不成了。一晃到了国庆节,回家探亲,母亲问我复习的怎样了,我只好据实回答不怎么样,知青点没有一个学习的环境,母亲又问我:到底想不想参加高考?我回答当然想啊!母亲斩钉截铁地对我说:“要想考就回生产队跟队长请假,否则就别考了。”母命难违,只好按母亲大人的意见办了。

回到生产队后一直忙着农田基本建设,眼看着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母亲又托人捎话来催我,只好拉上两个也想参加高考的哥们儿硬着头皮到队长家请假,我们生产队的队长是位妇女同志,是远近闻名的“铁娘子”,当时我们说明来意后,女队长一口回绝,我们几个知青的心凉了半截子,正在这时,女队长的丈夫说了一句话:“你就让这些娃去试试嘛!考上了那是他们的造化,考不上再回来劳动也不迟,咱农村也不缺这几个劳动力嘛!”队长最终还是同意了丈夫的意见,当时别提我们有多高兴了,从心里十分感激队长的丈夫及队长本人。后来才知道,队长的丈夫原来也是大学生,只是在“反右”运动中受到迫害才回乡务农的,怪不得对我们想考大学的年轻人心怀同情呢!

回到家后,母亲十分高兴,在当时非常困难的条件下,拿出家里的积蓄买鸡蛋,买“出口转内销”的大苹果,都舍不得让弟弟妹妹们吃,一天给我吃两个苹果,两个荷包蛋,每天母亲起的比我早,睡的比我晚,母亲白天要上班,下班后又要细心照料我,我很是感动。其实,我最清楚母亲的大学情结了。母亲出生于大地主家庭,她的几个哥哥姐姐全都是解放前的大学生,母亲在家最小,由于种种客观原因没能上大学,仅上了一个中专,母亲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年浩劫”,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母亲是把她上大学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呀!

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复习,总算熬到了头。77年是先报志愿后考试,我自己估摸着文科比理科要稍强一些,所以不假思索报了文科,可没曾想受到了父母和老师的一致反对,我的高中班主任老师操着一口标准的陕西咸阳口音训斥我:“你考啥子文科哩,你想要当狗去吗?”我既不敢违父命,也不敢违师命,只好改报理工科了。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理解,可在当时,刚刚粉碎“四人帮”,人们对舞文弄墨非常反感,都觉得“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都认为学习好就应该考理工科才有出息,才能为“四个现代化”做贡献。

就高考而言,从1966年到1977年,压了整整十一届的中学毕业生,参加当年高考的年龄差距最大的都近二十岁了!那时能够考上大学真是百里挑一啊!当时只考五科,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和化学,考完后我觉得自己考的不理想,马上就回生产队劳动去了,当时我们生产大队共有八十多位知青参加了高考,很多人考完都感觉不错,有的甚至不去队里劳动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在中学我在整个年级学习是数一数二的,肯定比他们要好,我知道他们在吹牛。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全大队只考上了两名,一个女孩子考上了中专,还有一个就是我,考上了东北大学(当时叫东北工学院)。考上大学对我而言的确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当然我母亲比我更高兴,逢人就讲,遇人就夸,母亲的脸上天天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记得那年高考,由于考生素质参差不齐,也闹了不少笑话,譬如:甘肃省的高考作文题目是:“不到长城非好汉”,有的考生就写道“万恶的四人帮是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典型代表”等等,更有好笑者,在文科地理中有一个考题是:“地震的原因是什么?”有考生答曰:“由于四人帮的干扰和破坏”,让人啼笑皆非。

当然,那个年代刚刚经历了“十年浩劫”。国家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百废待兴,举国上下迫切盼望着变革,老百姓更是盼望着自己的生活有所改善,起码能够安居乐业。当我看到很多年长我十多岁的老三届走进考场,来参加迟到十余年的高考时,心中的确有种异样的感觉,看着他们一脸庄严肃穆的神情,他们的确比我们更加珍惜这个机会。他们是想把十余年损失的大好时光给夺回来啊!

值得自豪的是,作为文革后恢复高考的首届大学生,我也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一样,回顾三十年的历程,没有愧对“天之骄子”的称号,在平凡的岗位上,辛勤耕耘,为企业和社会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谨以此文敬献给在我当年参加高考期间给予我关爱和帮助的已故物理教师马忠老师、甘肃定西市安定区福台一队焦队长和她的丈夫马老师、我的高中班主任卫永全老师,特别是我已故的父亲及健在的母亲,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们对我的关爱和教导!
[作者系华润雪花啤酒青藏公司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