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变化,人面不知何处去,熟悉的老人很多已经不在,只留下空空的房屋和院子里依然花开华落的杨槐树。

又到故园黄叶飞
 
张毅良【华润万家北区大综超】
去年十月一日,带着未婚妻回到家乡,正是仲秋时节。

车窗外,熟悉的地貌特征渐渐显现,秋季的农作物已收割完,一望无际的豫东平原上,勤快的人家已经开始翻地等待着冬小麦的耕种。打开车窗,呼吸着混杂着泥土气息的空气,远处的树木都涂抹上一层淡黄,高速公路旁的杨树上时而有树叶簌簌落下,飘落的叶子不停地吹落到车的挡风玻璃上,旋疾被风带走,已有十个年头未返家了。

妻对车窗外从未见过的生态植被和辽阔的平原很有兴致,不停地问我树木的名字和童年的事。这是熟悉的环境,梦中时常出现的家园。小时候一块玩大的小伙伴现在如何?经常捉鱼的那条小河是否依然清澈流淌?邻居家的我曾经偷过香瓜的那块菜地是否依然耕种?上学经过的那座石桥是否依然伫立在村口?石桥的对面就可以看到我的家,母亲总在院墙门口等候我们放学,看到兄弟三人从村口石桥经过,走入院墙后才放心回到厨房,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热腾腾饭菜,满意地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地把饭菜一扫而光。当三兄弟风一般跑出门时,身后依旧是母亲叮嘱的声音。

“到了!”妻推了我一下,车外是记忆中的县城,马路两旁林立的高楼,整洁的街道,熟悉遥远的乡音。从县城到我家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以前的泥泞小路,已变成了宽宽的水泥马路,直铺到了家门口。

村口池塘里落满了黄色的杨树和泡桐叶子。小时候经常和弟弟找一个细直坚韧的树枝,一头削尖,用来穿秋天落在地上的黄叶,晒干后供母亲烧火做饭。经过村口的石桥时,院墙门口又看见母亲的身影,终日的操劳已让她的腰背驼得很明显,头发整齐梳理着,却也花白。母亲也看到了我们,喊着我的小名,脚步有些踉跄,我快步走到她跟前,见到她额头微微渗出的细汗,心突然一酸,怕是要落泪,母亲一把握住妻的手,疼爱地看了我一眼说:“没变样,还是没胖”。

院子里姥爷种植的枣树,有碗口粗了,我和弟弟种植的香椿树已经长得高大挺拔,水井旁的竹子茂盛地生长着,茂密的枝干延伸到院墙外,当时移植的芭蕉树没有了踪影,弟弟喂养的一只大黄狗不停地对我狂吠。

厅堂里,几柱点燃的檀香散发出幽幽的香气。

“知道你们要回来,上几柱香保佑你们路上平安。”母亲微笑着说。

小时候大年三十晚上供玉皇大帝,母亲点燃香后会恭恭敬敬地磕头,并让我们三兄弟也要磕头,不要乱说话,这样才灵验。我们总是非常调皮,故意捣乱,总是惹母亲生气。后来上初中,认为母亲相信迷信,对母亲的供奉横加阻止,惹得母亲生了一场病。现在想起有些惭愧和自责,母亲并非愚昧,这样的寄托,是她为家,为她的孩子们祈求平安和祝福的一种安慰。

十年的变化,人面不知何处去,熟悉的老人很多已经不在,只留下空空的房屋和院子里依然花开华落的杨槐树。当年一块玩耍的孩子已经是而立之年,更多的沉稳,见面依然喊我乳名,多了手里牵着呀呀学语的孩子。我这个年代的人,大多在外打工,外面繁华的都市吸引着这个僻静乡村的人们去淘金。村里十岁左右的孩子见到我非常陌生,健在的老人只有提到父亲的名字才知道我,离家已太久了。

去年二弟从郑州打电话说母亲大脑有些失常,一直吃药控制。儿行千里母担忧,我们的远行使母亲日夜惦念。远在异乡的我们,在母亲的惦念与祈祷中,经营着我们自己的生活,对母亲的歉疚和想念与日俱增。在一个远离故乡的北方小城里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和生活,没有衣锦还乡,没有功成名就,有的只是对母亲和故乡的想念,我们永远是母亲手上的一只风筝,任母亲放得再远再高,她放心不下线那头的我们,而飞离她身边的风筝也仍旧眷恋线那端的亲情。在母亲身边的每一件小事历历浮上心头,无论身离母亲多远,总能感受到母亲对儿子殷殷的思念,无论在外地生活上遇到多大的困难,总会有克服困难的勇气和动力。

又到故园黄叶飞时,母亲,您还好吗?很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