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立市场经济体制”的风向标下,中国的经济挥别计划手段,进入了上世纪90年代的深度变革时期。彼时,华润也经历了从总代理向实业化方向发展的过程。在一个大展拳脚的市场背景下,华润的业务进入了“大跃进”时代,一批批新生带着满腔的热情,融入了这个时代的版图,在北京、天津郊区开展的军训,成为这个时期华润新员工培训的标志。


华润“军营”里的故事

张沈文[华润电力执行副总裁]
1990年毕业于北方工业大学;
1994年毕业于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同年加入华润,
1999年毕业于美国旧金山大学
一九九四对我来说是幸运的一年,从那一时起我的生活和“华润”这个光荣的名字就紧紧地连结在一起了。

当时华润对许多学生来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由于有外派香港的机会,所以进入华润的学生一般都是由对外经济贸易合作部人事司代招,我至今还记得面试我的那位剪着平头,浓眉大眼的人事司干部,特别感激他。

到公司报到的第一天就被通知参加军训。

提起军训,不由得想到参天的白杨、整齐的营房和宽阔的操场。由于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这一切于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军训的部队是驻扎在怀柔县城的预备役一师。头一天,每位同学发了一套没有领章帽徽的部队作训服,德式布军帽,左臂有一个预备役的徽章,感觉挺威武,有趣的是每人还发了一把带鞘的橡皮匕首,非常逼真。

参训的同学们大约有九十五人,按个头高矮十个人一个班,我被编在了二班,每班配一名战士当班长,我们的班长姓郭,山西人,个子和眼睛都小小的,非常和气。班里兄弟的名字还都记得,班副谭相福、李欣、曾泉、施伟健、张泉、苏明、初晓东、孙威和我。

由于参加过八四年国庆阅兵的学生方队训练,所以我对站军姿,踢正步一类的常规科目轻车熟路,现在想起来印象比较深的还是拳术训练和紧急集合。

上学的时候很喜欢看武打电影,一听说学拳术,觉得挺新鲜。操练开始,先列队摘掉军帽,把作训服的皮带解下来和军帽整齐地摆在一起,然后开始学习擒敌拳和匕首拳分解动作。

感觉擒敌拳挺实用,一点不像电影里的花架子,无论出手还是防卫,都是直奔要害,每个招式还配上“哈”的一吼,一百来人整齐划一,声震四方,煞是威风。

匕首拳就更直截了当,第一招左手格挡,右手兜头就刺,同时大吼一声“杀”,接着横过刀来“杀”又是一刺,估计是奔太阳穴,随后转身又是一刺,总之是围着假想敌招招下狠手。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是否管用,冷静分析一下要是真到战场上,实力还是第一位的,体魄加敏捷,还有沉着和勇敢。

比较有悬念的要数紧急集合了,提前好几天班里的同学就开始从班长嘴里套话:今天紧急集合吗?班长要不就是严肃地摆摆头,要不就是嘿嘿一笑。终于有一天,班长傍晚到我们宿舍检查,很神秘也很意味深长地环顾了大家一眼。弟兄们一致认为这是暗号,所以每个人晚上熄灯后都悄悄地把军装穿上,背包打好抱在怀里。一直睡不踏实,一夜过去没啥动静。第二天起来见到班长,我们都为情报不准气鼓鼓的,班长也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也不是决策层。

就这样熬了几天,大家都撑不住了,训练又累,晚上开完总结会,熄灯上床就呼呼地睡上了。大约夜里一点左右,突然急促的哨声响了,支队长和班长们四处高喊“快起来,紧急集合”。不能开灯,黑暗中摸索着穿好军装,打上背包来到操场上列队,支队长粗声大气地下达了命令:“目标怀柔水库,跑步前进”。出发时队伍还是比较整齐的,深夜的怀柔城寂静无声,只有齐刷刷的跑步声。八月的京郊,虽然夜风凉爽,秋老虎的余威还是有的,再加上背着背包,扎着皮带,军容整齐,几公里跑到水库的大堤坡下,坡度还不小,脚下就有些跌跌撞撞,汗水也把军装的后背湿透了。幸亏后面的兄弟向前托了我的背包一把,终于跑上了大堤。

到了堤上,各班开始报数清点人数,接着就是向驻地跑,回去没有要求队形,看谁先到达,队伍就散了,我满头是汗,眼镜上蒙上了一层薄雾,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呼呼地喘着粗气,背包像个皮球一样在背上跳着,只看到前面二十多米有个模糊的身影,背后是阵阵急促的脚步。这时候也顾不上想别的了,只知道向前跑,别停下,别倒下,掉队了自己丢人不说,全班都要被笑话,向前,向前。

一个月的军训就要结束了,我们这一百来人的兄弟连,举行了庄严的阅兵式。前两天看完国庆六十周年阅兵,觉得我们那时人数虽少,训练时间也短,但终归是经过挑选的,气势上应当也有一拼。

首先是列队跨立,随着支队长的口令,兄弟们开始合唱《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毕竟是学生军,乐感不错,歌声威武雄壮,节奏分明。分列式开始,军乐响起,军旗前导通过检阅台。齐步走,班长一声“向右看”,齐步变正步行进,向前、向前。

转眼十五年过去了,我也从二十多岁进入了不惑之年。偶尔会想起和兄弟们一起军训时那简单而快乐的时光。感觉从那时起,自己并不只是找到了一份工作,而是参加了一支军队,虽然工作中是西服革履,也好似是戎装整齐,军人风范。华润从来就是一支红色的部队,红色的基因和灵魂从她诞生的那一天起就萦绕着这光荣的名字。

我们都是普通学生,幸运地来到华润。懵懂中,在如此多品德高尚、才华横溢的兄长们、师长们、领导们耐心的呵护、教导、鞭策下历练、融入、立身,心中充满了幸福和对华润的感恩之情。从军训的那一天起就被一种使命甚至是归宿的感觉所激荡,从没有改变。

渐渐地,激情变得厚重,也逐渐领悟到了沉寂的洪流和冷峻的火焰。更多地学会了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层面来看待、理解这个世界以及世界中的组成,包括平凡的自己。学会了平静地迎接快乐和困难。常会想起那次黑夜中的集合跋涉,每个人都面临着同样的路途,都背负着同样的背包,兄弟们可以互相帮助一下,但主要还是靠坚忍和信念。

耳畔仿佛又听到了雄壮的军乐,火红的战旗下,雄姿英发的兄弟们紧随着光荣的旗帜阔步前行。我们是华润方阵中普通的战士,和她一排排、一列列的数十万英雄儿女,一代代薪火相传,在时光的大道上被检阅着,前进、前进:

一春一夏又寒秋,
冬风未染少年头。
乌兰大漠香江月,
易水长风桔子洲。
恭聆壮客吟喋血,
鄙睨骚人枉欢愁。
猛志如歌心如海,
健儿十万势赳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