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记忆

1995年北方刚刚进入初秋的时候，我有机会第一次踏上海南岛。映入我眼帘的热带风光和刺得我睁不开眼的强烈阳光让我至今记忆犹新。那年9月，中国华润总公司迎来了又一批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每年集团都要从全国各高校招收应届毕业生，由中国华润总公司人事部统一进行入司培训，然后根据集团各下属企业的要求，安排工作岗位。那年正好有两位应届毕业生安排在海南工作。因为路途遥远，公司派我护送接应，于是便有了这第一次上岛的机会。我记得那次不是直接飞海口，而是从北京先飞到南宁，将集团企发部招收的三位大学生送到中国联通南宁公司。当时的中国联通南宁公司正在筹备，集团在南宁的合作伙伴是隶属于政府的广西斯壮公司。那天傍晚我在南宁火车站接上汤洪涛、刘畅和杨舸，然后与斯壮公司的领导共进晚餐。壮乡儿女歌舞壮胆、酒量惊人，不一会我们几人便大醉不醒。许多年之后，每次碰上汤洪涛，醉酒的事他很少提，只是抱怨我坐飞机他们坐火车。第二天迷迷糊糊地到达机场，坐上了一架很旧的国产运五，晃晃悠悠地飞往海口。那次飞行十分有趣，不时从头顶行李舱与机舱顶部的接缝处，涌进一股股云雾，像是舞台效果。一路上有数只苍蝇在云雾中上下翻飞，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到达海口美兰机场，陈鹰来接我，他当时负责上润公司在海口的项目。我将新员工李春林交到他手上。我记得他们在海口海甸岛上的居所十分简陋，屋子里潮气很重，蚊帐密密实实。陈鹰九三年从清华大学毕业进入华润，正好那年我是新员工训练营的指导员，我记得在怀柔预备役一师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白净得很，举止颇有修养。两年没有谋面了，感觉南国的阳光多少还是给了他一些颜色。太阳落山后，海口街上开始热闹起来，那时的海口还找不到城市的感觉，像一个嘈杂的农贸市场。我和陈鹰走在海口的街道上，身上潮乎乎的。我们又回忆起了怀柔军训的点点滴滴，还谈到了他的爱情，只隐约记得他说女友在北京，自从他来到这天涯海角，见一面十分不易。

那天晚上，好不容易找到了海口华夏的住处，我把另外一位新员工交到了他们手上。海口华夏全体员工都住在这座三层小楼里，像一个大家庭。我进门的时候他们刚刚吃完晚饭，屋内还残留着一股川菜的味道。海口华夏的总经理是一个非常和善的老头，很健谈。我们正聊得热烈，突然停电了，看着他们熟练点燃蜡烛的样子，便知道这应该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我们在这影影绰绰的烛光中结束了谈话。临出门的时候，他告诉我昨天这所房子曾有小偷光顾过，略有斩获。门口坑坑洼洼，黑乎乎的很难走。

在海口我住在海润酒店，酒店总经理是胖乎乎的刘继东，钱健当时也站在门口，一如往常的玉树临风。他俩是九二年大学毕业到华润的。住在华润自己的酒店，有酒店高管陪同左右，感觉很有面子。到三亚，入住东方大酒店，还是华润的酒店，总经理是喻霖康，他也是九二年毕业分配到华润的。据说这东方大酒店本来不是华润投资的，是由当时隆地公司下属的优高雅做装修，结果业主付不起装修费，索性拿酒店抵债了。本来是装修公司却被逼得进入了酒店业，那个年代很多的行业选择就是这样被机会推动，因此那时集团下属的公司很多，进入的行业也让人眼花缭乱。

再一次上岛那是2001年以后的事了，企发部的胡永雷开始负责海南的投资项目。老胡也是九二年加入华润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深圳的华润超市，这位人大毕业的硕士做了很长时间的理货员，心里很郁闷，感觉才华难以施展。他对金融和投资情有独钟，直到去了集团企发部才找到感觉。他在海南期间，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交易。将华润在海南的几个项目如海润酒店、东方大酒店以及海南扶贫开发园打包在一起，与琼能源进行资产置换，拿到了如今大家耳熟能详的地方——石梅湾。很快集团在海口注册了石梅湾项目公司，黄涛也来到了海南，开始招兵买马，练兵布阵。我在海口为这家不到20人的新公司做培训，望着墙上一张张石梅湾的照片，想象着她未来的模样。

照片上的石梅湾催促我去感受真实的石梅湾。从海口往三亚方向一路狂奔，下高速车行过一段树林掩映的土路，眼前豁然开朗。这阳光、沙滩、碧波和小岛，就是一个天生丽质的美人。见到美人多少有些不够矜持。我们将桌子支在沙滩上，光着膀子，听着涛声，脚丫子死命地钻进细沙中。吃着海鲜喂大的猪，撕扯着刚刚蹦出水面的甜虾，就着小二，不甚酣畅淋漓。2007年的春节,我陪父母到海南，又一次来到石梅湾，站在这里向父母讲述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感觉。

再到海南是参加2009年集团经理人年会，这时艾美酒店已经拔地而起，站在酒店门口向大海望去，那分明是一幅经典的画面。天生丽质的美人略施粉黛，便显出她另外的一番风韵。钱健站在酒店门口，就像站在九五年海润酒店门口一样，还是一如往常的玉树临风。再到“行云流水”不免想起逝去的父亲，他曾来过这里和我一起迎风听涛，我很欣慰但也不免有一丝惆怅。春节前又一次来到石梅湾，恰巧赶上石梅湾公司的春茗。几年前十几个人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百人，欢呼的声音震耳欲聋，开始有了人多势众大公司的模样。黄涛、刘继东、钱健诸位总们上台祝酒，我坐在台下不免想起他们曾经的样子，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脑海中不禁有诗句在回响：“我的青春已化作了南方的山水，我的爱已在南方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