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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初,我第一次踏上了宁夏这片土地。从银川往中卫的路上,脑海中一直盘旋的都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派雄奇壮丽的塞外图景;还有“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将士扼腕仰天长叹的悲壮气氛。

近两个小时,出了高速路口,司机说到中卫了,这时,映入眼前的景象与刚才想象的完全不同。绿,一层层的绿,无边无际的绿。黄河水从城市前流过,清澈见底;河边绿树成荫,杨柳拂面,垂钓的老人悠闲地看着小鸟飞来飞去,孩子们在诺大的广场上高高地放着风筝;刚插的秧苗在一片片井字水田里迎风点头,沟渠里的水在欢快地唱歌;马路两边巨大的绿化带扑面而来。“不对,不对!这哪里是豪气的西北?这分明是江南的婉约小镇!”我抓住刚见面的香山乡书记老唐不停地问。

老唐是一个典型的西北汉子,皮肤黝黑,满脸布满细密的皱纹,话语平静有力,“我们这儿也叫塞上江南、鱼米之乡,这两年政府在市政工程上投入了巨资,城市环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山上的农民也都搬到城市来生活。”“那山上的农民生活怎样?”我迫不及待地问,因为我们的西瓜就种在山上。草草地吃了点东西,我们又出发了。

过了绿地、黄河,仅仅两分钟后,车直接开进了茫茫大山。这才是真正的黄土高原。灰钙土形成的山寸草不生,一眼望去,伸向天边,连绵不绝。每座山都是一个不屈的战士,向着天空扬起高昂的头,挺起伟岸的身躯。天像严肃的父亲,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儿女,满目的苍凉。在这样鬼斧神工的天地中行走,巨人也变成了侏儒,我们渺小得像是路边的一群蚂蚁。

约一小时后,结束了上坡路,豁然开朗的路边出现了许多窑洞。这些窑洞被风雪侵蚀,因岁月而荒,枯瘦萧条。老唐说,这里以前都是有人住过的,现在基本没人管了,成了一个个天然博物馆。又一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硒砂瓜种植的中心地带。

这片瓜地四面环山,举目天地一线。一群农民正在忙碌,拖拉机拉着从地下深处挖上来的砂砾(砂砾中含丰富的硒),用小型机器平整地铺在土地上,在土地上挖一个鸡窝状的洞,小心翼翼地将种子种下去,铺上塑料薄膜(塑料薄膜用来减少水分蒸发),在种子上方的塑料薄膜上挖开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过一段时间,种子便会迫不及待地发芽,钻出塑料薄膜,娇小的嫩叶羞涩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慢慢成长,等待着成熟收获的季节。用压砂的技术种植鲜食西瓜是近几年的事,以前种西瓜,晒成瓜子,一人一年的收入才300多元,现在种植硒砂瓜,每个山上农民的收入已经达到一年5000多元。许多农民已经住上了砖房,有了摩托车、拖拉机。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缺水,老唐说,平时用的水都存在水窖里面,做饭、洗菜、洗碗、洗脸、洗衣、牲畜用水都必须节约,循环使用,能省则省。碰到干旱,就要用车到几百里远的地方拉水。洗澡在平时成了一种奢望,一年就只有一两次。

站在瓜地中央,看着近在咫尺如我父辈般的农民,我想,我此行的“农超对接”终于找到了坚持的力量,有了自己的意义。这种力量可以让我们泪流满面,这种意义可以让我们不断寻求。我的故乡在南方,生活条件要比这里好一些。但是,所有的故乡原本不都是异乡吗?所谓故乡不过是我们的祖先在漂泊旅程中落脚的最后一站。我们祖先的祖先又何尝不会在脚下这片土地上生活过?他们那时过着怎样的生活?没有水,没有食物,可怜的一点口粮,还要看老天的脸色。但他们从不曾绝望,从不曾放弃,一直在屹立着守望,与天抗争,与地抗争,发明了压砂保墒的方法,开垦了一片片荒山。这份执着,这份伟大,丝毫不逊于开天辟地。

站在祖先们几百年前生活过的土地上,心中涌起深深的敬意,我们将通过华润万家的渠道把硒砂瓜销售到千家万户,让许许多多的人吃到你们的硒砂瓜。不久的将来,你们或者你们的后代将搬到山下那个温馨的现代城市居住,在你们万分眷恋的土地上劳作,你们会过上有尊严的日子,不再飘零,不再听命于天。

夕阳的余晖挂满天边,映红了山上每个人的脸庞,气温明显低下来了,大家都裹紧衣服缩着脖子。“快走吧”,老唐一直在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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