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时即抱经济之志，乃潜心于学，后负笈京师，畅游艺文之间，凡四年矣。时学堂与圆明园为邻，每见西洋楼断壁残垣，大水法兽首杳然无踪，不禁泣下沾襟，悲郁满怀，虽时至今日，仍以华夏多艰为念。日前，法兰西总统莅临我国，传讯二兽首期年之内便得回国，余喜不自胜，遂仿唐王子安之《滕王阁序》，翻为一赋，志此盛事。

燕蓟旧都，北平新府。枕太行之奇脉，抚渤海之惊涛。西山氤氲，育百世之王气；永定滔滔，涤千古之荣华。金戈铁马，华夷所交；山河险隘，形胜宛洛。惜莺歌燕舞，覆明室之国祚；叹白山黑水，崛异族之枭雄。承天应命，肇皇基于四海；亦文亦武，布王政于八荒。

辽水乌篷，镜泊菡萏。目清流而思秀水，闻江风而欲涟漪。北地孤寒，可叹关内骄热；南区多景，奈何远在江左。晋之乱世，有石崇之金谷；宋之末季，见赵佶之艮岳。顾江山，思君威；观四海，穷人欲。中朝富丽，海内晏清。无大园何以明盛世？无巨筑何以享声色？

乃竭海内之力，发百万之夫。掘地为池，堆土成山。卷九州之金石，囊四方之良木；役东西之巧匠，集古今之珍宝。巨屋华构，壮比东岱；廊桥飞拱，灿若天虹。铜玉重宝，靡不毕集；书画奇珍，无不咸备。秀芝芳草，萋萋汉阳之丽；曲径幽池，窈窈桃源之风。四海稽首，九州臣服。羡海西之英戎，惊岭北之俄狄。珠玉耀乎外邦，颜色闻于异域。

大园既成，乃闭门阖户，溺声色而玩宝物。金铎不作，明堂无君。堕百官之人望，丧万民之企盼。执鞭御乎海内，非为安民；持钺临乎域外，岂图扬威！山川水渚，仙阁楼台，灭青云之愿，隳鸿鹄之志。昔日盛景，如庄周入梦；他年宏图，似残阳归冥。

庚申事起，西夷入寇京都；辛酉变天，牝鸡出据神器。宗庙不佑，火焚圆明三园；皇天非亲，浪卷天朝九鼎。卅载洋务图兴，回光难返；百日东瀛起戈，江山永坠。辛亥一役，魂断萧墙；戊辰三日，祸至东陵。黔黎浴火，民生凋蔽至此；赤县沐灾，山河残破如斯。

惜我中华，五千载巍巍文治；视我神州，九万里赫赫武功。三代运鼎，萃美景于京都；一朝灭祚，丧貂锦于胡尘。福海微澜，洗岁月之沧桑；法山秀木，载浮华于万千。江山风雨，世纪苍黄。感怀残迹，忆我族类青史；心盼盛世，愿我华夏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