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凛冽寒风的冬日午后，是难得的好天气。我在阳台上晒了半小时的太阳，母亲却提议去汉江边走走，我满口答应，毕竟，看江景远比看股市大盘要有趣得多。

步行约十分钟，就到了汉江边。原以为会是一片寂静的汉江此时却是一番热闹景象。江堤上，来往的行人不断。有腰间挂着小收音机，大步快走健身的年轻人；有推着婴儿车，停停走走的老年夫妻；还有江边垂钓的钓鱼大军。这熙攘的人群，让冬季的汉江也“热”了起来。

和母亲并肩行走在江堤的水泥路上，不时张望清澈的汉江，我心欢喜。或许是缺乏锻炼的缘故，走了没一会儿，我就浑身燥热，正打算脱掉棉衣，却被母亲制止了：“一下子脱掉衣服容易感冒。你把扣子解开，透透气，过会儿就不热了。”我笑着回到：“妈，我都是当爹的人了，懂得照顾自己，你放心吧！”“你懂个啥？在我面前，你就是再大也是个小子。”望着母亲花白的头发，我傻笑着不说话。

走着走着，母亲在江边停住了脚步，望着江堤斜坡的草地上正弯腰挖野菜的两位老太太。母亲略略思索了一番，扭头说到：“我们也去挖点野菜 。”我不解：“妈，大冬天的，挖野菜干什么？而且咱们又没带工具，怎么挖？”我的话音刚落，母亲就像变魔术似的从左手挂的小帆布袋里掏出小铲子和塑料袋，冲我得意地笑起来。“小宝天天喝奶粉，火气大，我啊，挖点野菜回去给她下下火。”原来我的母亲早有准备，而身为孩子父亲的我，却从没想到过。

我是头一次挖野菜，毫无经验可言，而母亲却是驾轻就熟，她站在斜坡的草地上，用小铲子仔细翻找，片刻就从看上去是一片杂草的地方，挖出一大朵野菜。我没有母亲的本事，于是就负责抖落野菜上的泥土，然后装进塑料袋。尽管如此，我依然跃跃欲试，试图从那一堆野草中找出野菜，好几次，我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激动地喊到：“妈，这里也有一棵！”母亲一看，结果却是野草。

以前在农村的时候，母亲就常常挖野菜，也算是个中好手。大概二、三十分钟的样子，我手里的塑料袋就已经快装满了。中间，母亲几次起身，右手拿铲子、左手捶背，扭动几下脖子。

江边的风，说来就来了，吹动着母亲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望着母亲不停走动、弯腰挖野菜那认真的神情，我心里突然酸酸的——亲爱的母亲，为了你的儿子，你累白了头发；如今，顶着花白的头发，你又心甘情愿地为小孙女劳累，您真是太辛苦了！

我走到母亲背后，轻声说：“妈，休息一会儿吧！今天也挖不少了。”母亲将一棵野菜递到我手里：“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使了，换作年轻的时候，两个塑料袋子也装满了。”我忙说：“那是那是。妈，我们把野菜择一下就回家吧？”母亲用左手理了理头发说到：“起风了，现在的野菜也没有以前多了。今天这些，咱们回去给小宝包点饺子，清火败毒。”听罢，我心里想说些什么、嘴巴却不知如何表达，只能望着母亲百感交集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