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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0月我曾赴台旅行,每每回想,仍旧心向往之。此行印象最深刻在于两处:山城九份和海角垦丁,于是攒文以记之。

九份,是地名,位于新北市东北部瑞芳区。从台北车站搭乘自强号列车约1个小时抵达瑞芳。从瑞芳乘车盘山而上,约莫15分钟就到了九份。在九份的关键词里,“民宿”是不可或缺的。我住的那家民宿位于九份轻便路268号,民宿门口挂着一块不规则的木雕牌匾,上书“老松的家”四个行书大字以及“来坐,呷茶,看光景,欣赏柴头木块”几列小字。推门进去,首先扑面而来的是柴木的清香,随后闯入眼帘的是满屋的木雕,形态各异,有雕动物的、山水的、诗歌文字的;有做成桌椅的、茶盘的、摆件儿的,丰富多姿。老松原是住在基隆的木艺雕刻家和生意人,晚年为图清净,带了一生的作品和收藏迁来了九份。二楼是老松自家的居室,三楼作民宿。客房是一间铺着榻榻米的和室,正面朝海,右面朝山,左侧墙上挂着两联木雕诗词,近门处摆着一张深棕色矮几,整个屋子宽敞亮堂。单是坐在窗边,就够从日出待到日落,远眺船只离港又返航,近看人家灯光起起落落,就那样沉默着、消耗着时光即是对此番美景的赞誉。

出了老松的家,沿着轻便路,有很多上山的岔路口,每一个都连着一道长长的台阶,条条都能通到九份老街。老街两边的茶楼和餐馆呈梯级排布,户户屋檐下都挂着红灯笼,太阳落山后,灯笼红光摇曳,在九份,最妙的就是这个时刻。现实世界好似就此消失,周遭全部进入了宫崎骏《千与千寻》的灵异幻境,沿着台阶,拾级而上,仿佛尽头就是汤婆婆的油屋,又仿佛根本没有尽头,如梦如幻,虚实不清。穿过昇平戏院,走出老街,又忽而豁然开朗,眼前是灯火染亮的山坡、发光的海岸线以及黑暗中漫无边际的海,这里就是著名的基山街风光,颂德山、野柳岬和基隆港尽收眼底。九份太适合怀旧者,在半山的茶馆里,听海品茗、秉烛夜谈,道一道往事,回首即是一阵微凉的海风。

宝岛台湾四面环海,若说北部九份的海岸线最是温情,则南部垦丁的沙滩最为热烈。垦丁位于台湾南部屏东县的恒春半岛,10月初的垦丁阳光明媚,伴着海风,体感舒适。在垦丁,骑机车是无可取代的美好体验,租一辆机车从垦丁大街沿台26线屏鹅公路段往南行,保持时速20公里的缓慢节奏。蔚蓝的天空下光景正美,公路在前方、在身后无限延展,大海在手边一望无际,此刻最适合放肆地歌唱。

骑行的终点是鹅銮鼻公园,鹅銮鼻又叫南岬(South Cape),便是整个台湾岛的最南端,与菲律宾隔巴士海峡相望。白色的鹅銮鼻灯塔耸立在公园最高点,是宝岛最南端的标志性建筑。它像一位寂寞的守卫者,已伫立百年,在黑夜里风雨中,用光亮指引海上的探路者;又像安静的恋人,在日光下月色里,用温柔的眼神长久地凝望这片海。从鹅銮鼻灯塔向下远眺,海岸被奇形的巨大礁石包围。南来北往的风啊,卷起浪,拍岸不绝。

垦丁最美的沙滩在白沙湾。太阳落山前,我赶了个正巧。眼前春光好灿烂,彩色的阳伞,黝黑的皮肤,穿比基尼的少女,奔跑的小狗,扎花头巾的兜售矿泉水的阿嫲,叫人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坐在细腻花白的沙滩上,任清冽的海水没过双脚又退去,退去又涌上来。夕阳缓慢地,牵着水面的金色尾巴沉入海底,夜幕就此降临,星光全部开启。这个过程如同一场清凉的梦,海风吹进梦里,吹静了人心,吹走了岁月,所有的苍老与悲情都与垦丁无关,这里只有恰巧的青春。

九份山,一份海,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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