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间


一呼一吸,是如此简单,简单到你时刻在进行,却从来不在意。但这一呼一吸,对于先天缺乏肺表面活性物质(PS)的患儿来说,便是生死难关。

 

那是一个早产女婴,手臂只有成人食指那么粗,被抱到急救台上时,浑身憋得青紫,这是肺泡没有完全张开的典型表现。见过的所有患儿中,这是最小的一个,能救活吗?那天在医院追踪产品疗效的我,站在急救室外,手心都捏出了汗。旁边,孩子的爸爸石化般注视着急救室内的一举一动。我知道,此时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揪心的煎熬。

 

救护的动作忙而不乱,一人麻利地清理婴儿脸上的血迹,另一人迅速给孩子嘴里插管、接上呼吸机,随即往管里注射了一支珂立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孩子慢慢退去全身青紫,变得有了血色,小腹开始微微起伏……

 

“有呼吸了!太好了,太好了!” 说话间,孩子爸眼角泛起泪花,难以抑制内心激动,喃喃地诉说开来:三年前,妻子得了子宫腺肌症,大夫说,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犹如晴天霹雳,夫妻俩结婚八年了,一开始忙着创业,没时间考虑要孩子,如今想要了,妻子却得了这个病。每一次生理期疼痛难忍时,医生也劝过妻子把子宫切除,可她总还抱有一线希望。这几年她坚持吃中药调理,多苦的药汤都能往下咽。

 

“这个孩子对我们来说太珍贵了。”可好事多磨,妻子怀孕刚刚26周,不得不提前三个月剖腹产。“大夫要我在抢救通知书上签字时,我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孩子来的这么不容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初为人母的我,深深理解他的全部感受——那是满腔的爱和满怀的希望。我把由衷的祝福,给这个顽强的宝宝和历经千辛万苦的爸爸和妈妈,给千万个这样的家庭。同时,心中满是自豪,为自己这十几年来参与开发的珂立苏。

 

从学校毕业来到双鹤后,我就参加到一种新的肺表面活性剂药物的研发中。患儿大多是早产儿,肺表面活性物质天生极度缺乏,生下来不能自主呼吸。过去能用的只有呼吸机,娇嫩的肺泡从此有了永久性损伤,很多孩子死于并发症。后来有了进口的肺表面活性剂,一支4200元的价格,在那个年代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

 

伴随着珂立苏项目从实验室到临床再到上市,历时13年,从原液提取、分离提纯,到冻干制剂,再到工艺改进。记得2006年珂立苏上市发布会后,媒体纷纷报道国人终于用上了国产的肺表面活性剂,终于不再依赖进口了。那一刻,我们所有的研发和生产人员都百感交集。

 

这些年来,重庆的“拇指婴儿”、新疆维吾尔男孩、长春“小秦丫”、重庆“袖珍宝宝”……不记得有多少个这样的幸运宝宝了。一支药,连结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关系着一个幸福的大家庭。

 

生命,就在这呼吸之间,温暖而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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