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韦现兴【华润水泥广西大区】

春节回老家，喜欢走走看看老家的山水草木。然而这次回家印象最深的地方，要数老家屋前那一派曾经再熟悉不过的田园。这个曾经让我又恨又爱的地方，收藏了难以忘却的童年。

亿万年前，因老家的花篢河长期冲刷沉积，形成的山间的这片小平原。平原自西向东延绵数十公里，土地经世代耕耘变得肥沃丰腴，勤劳的人们让它成为沿河村庄的大粮仓。老家屋前的千亩田园仅为小平原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在我们儿时的眼里，这里曾经是那么的一望无垠。年复一年春播秋收及没完没了的劳作枯燥乏味，再加上春寒的雨水和夏天太阳的折磨，虐得儿时的我们感觉自己是被父母流放在这农场里“劳改”的，总想着有一天能够胜利“大逃亡”。尽管如此，那时的四季变着花样宠爱着这片田园，田园良好的生态环境给予人们丰富的馈赠，春花秋实夏阳冬雪（霜），让年少的我们对田园总是兴趣盎然、乐此不疲，成为我们的免费“游乐园”。

“游乐园”的春初是花的世界，油菜花一地金黄在春风里婀娜摇曳，荠菜花及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也会肆意生长，争春斗艳。小伙伴们除了可在花海里尽情奔跑撒野、驱蜂逐蝶之外，有的小子还偷偷地摘一把娇嫩的花朵塞进书包，第二天悄悄地送给心仪的女生。但不慎被发现之后，就成为小伙伴们一年里来嚼舌头取笑的话题；春末夏初，水稻秧苗插满了田园，满眼生机勃勃的嫩绿变成了田园的主色调。渐暖的雨水让田地和水沟里的水充盈丰沛，伴着夜里响亮而此起彼伏的虫鸣蛙声，泥鳅、黄鳝、鲫鱼……纷纷苏醒并钻出泥土，享受乍暖还凉的初夏之夜。从此，不论是白天或晚上，只要家长不管，小伙伴们有N种方法捕捉水田和泥沟里肥美的鱼鳝，这也是我们小伙伴们改善伙食的开始。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渔鱼之乐加上肉香的滋润，无疑让整个夏天几乎都是快乐的；秋天当然也是小伙伴们向往的季节，因为瓜果飘香的诱惑也实在难以抵挡。不管是张家的甘蔗还是李家的瓜，一旦被小伙伴们盯上了，多少还是要“免费”给我们打打“牙祭”的。年少时，饥肠辘辘终究还是战胜了被张婶或李叔的责骂的担心，让我们一次次惦记着飘香的瓜果咽着唾液“铤而走险”。其实善良的大人们也都很清楚，“小小偷”们与他们家里的小孩一样饥饿难耐，所以责骂从来都是言不由衷，甚至是心生爱怜的。

秋收时节，整个田园披上黄澄澄的外衣，秋风所至稻浪滚滚，场面蔚为壮观。当水稻收割完毕，稻草被堆积成小塔似的草垛置于稻田里晾晒时，这就成为小伙伴们捉迷藏的绝佳场所。欢乐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撒满了一地，渗进了泥土里，直至万物枯黄的冬天。寒冬里，小伙伴们同样能在田园里找到乐子。最尽兴的是要数背着书包去碗豆地里偷摘碗豆，然后背着大人在野地里用火烤着吃，或回家加盐焙烤后带去学校与同学分享；最倒霉的是因为到田里掏青蛙熏（灌）田鼠而弄脏了自己唯一的棉衣。乐极生悲的后果不外乎被一顿暴打或数日不得外出的“禁闭”。不过，“好了伤疤忘了痛”这句话对小伙伴们而言实在合适不过了，因为不出几日，田园之中的乐趣让他们又早早把家长的训斥抛到寒风里……

时过境迁，当再次面对眼前这片阔别三十多年的田园，虽然物是人非了，但很多有关年少时的记忆会因某个田块、某条水沟或某段小路而触发，甚至喷涌而出。不同的场景如电影一般不停地在脑海里切换着，让人想念一去不返的青葱岁月，当然包括劳作的艰辛、收获的喜悦，年少无知的不羁和成长懊恼与心动。从某种意义上讲，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片属于自己记忆深处的田园。它会在某个时候，如浪花般拍打着你的心灵，让心底荡漾起悠悠的人生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