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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的中士们 --------- 欧阳晓松【华润微电子】  

 

他们谈笑着,好奇着,跳跃着,一如多年前那四个青年军人的模样,不再为生活、工作、琐事而困扰,快乐的过着属于自已的每一天。


又是四五月份了,想来徽州八卦山上的油菜花又开满山坡了吧。不知道“南大”的学弟们是否还能象我们当初一样,每每在星夜爬过院墙趟过小溪穿过古巷去吃老街的田螺呢?

沿着那条以古风拙朴著称的徽州老街走到底,就是我曾经生活和学习过的五十二军班长综合集训大队所在。军营不大,连厕所在内共四座钢筋混凝土建筑分列四方,南大楼是男兵宿舍简称南大,我与三个兄弟就住在“南大”的304室。北边遥相呼应的厕所人称“北大”,东边是教学楼,西边因为住着一个连的理解放头的女兵我们就叫“妇连”(联)。

这里的环境很美,营前的老街终年游人络绎不绝,营后是一望无垠的良田,当年正是油菜花开四月时,明黄的花海铺延至天边,一条蜿蜒的清溪,一道淡如眉黛的山岗恰到好处点缀其中,到了黄昏,漫天鲜红的晚霞映衬着烂漫花海,成了一副美艳的让人停住心跳的画……

来自警卫连的蔡智会适时的用长笛吹起彩云追月和乡间小路等老歌。但要他吹点长曲,就会时不时卡住重来,当卫生兵李杨说要是听他吹上一个小时,非要心律不齐不可,邱枫问过我他能顺利的吹上多少时间,我说没个准儿,有时候像大便,有时候像小便。不过有人喜欢小蔡的笛子,“妇连”就在隔壁,常有女兵托着下巴在草坪上忍受心律不齐,每逢有异性,小蔡总是适时的吹起《彩云追月》,这类的慢四他还是能吹得柔肠百转。小蔡脾气古怪却很懂得浪漫,会把美人蕉花瓣剪成红唇贴在卡片上送给红颜知己,女兵们光看不收,每天依旧坐得不近不远,小蔡叹息着说光有贼心没贼胆,也不知主语指的是谁。我说军纪如山女兵欣赏骏马不一定要走近它,何况小蔡你还不是匹好马,集训队谁都知道“北大”(厕所)门口涂着的“天下英雄到此低头屈膝,世间贞女进来解带宽裙”的对联外加横批“不脱不行”是这小子写的。为了这,这小子洗了整整一个月的厕所,为了表示认罪的诚意。邱枫和妇连的少尉王珊很熟,那个漂亮的女排长经常来南大304室检查工作,邱枫总会泡了黄山的贡菊茶等她,而我们又总是无奈又忿忿的出去看风景。时间长了自然瞒不了队部,大队长找王珊谈话,女军官说我们打小就是邻居,他是为我来当兵的。大队长一查档案所属事实,只好找借口取消男士兵邱枫的班长集训资格送回原部,结果邱枫说要取消可以,必须找出碴来,大队长便在班长资格上“刁难”他,队列指挥,手榴弹投远投准,持枪动作,四百米障碍,体能技巧等等,结果每一项他刚好达到良好,符合班长资格留下了。不过东北大汉李杨就很看不惯他的作风,说士兵谈恋爱违反军纪就是不对,长的奶油就了不起么。邱枫生性刻薄,对他说你长得很有创意,活得很有勇气。李杨听得一愣一愣,搞不清是在骂他还是夸他。蔡智说大学生就是这样,骂人不吐脏字。

班长集训队的课目训练很严格,为的是把各旅团选送的中士培训成合格优秀的班指挥人员,李杨来自医院,军事素质与他的威猛体形严重不协调,单杠上不去,越野跑跳进坑没有三五个人别想把他拿出来,射击忘了看标尺,结果打中了靶杆,断落的靶牌击中下面战壕里自以为安全的报靶员。最后的一次班长资格评测五公里项中,他是在最后一百米由我和邱枫拖到终点线的,我记得当时他痛苦的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结果他真的报了一回,最后阶段的生存训练中,邱枫的脚踝被蛇咬了,在场的人像是都被咬了一样呈现惊恐不安的症状,只有卫生兵李杨镇定地快速扎紧了近心端,用匕首划破伤口涂上肥皂倒水擦洗,喂服了季德胜蛇药片,队长想吸毒液。李杨推开说牙龈出血者不行也没必要……因为蛇没毒。邱枫怒道妈妈的没毒你在我脚上划一刀干什么……

四年过去了,那些和我一起睡上下铺的兄弟们如今天各一方,去年有空故地重游了一趟,那徽州的黄花依旧,青岗依旧,老街依旧,游人也还象以前一样络绎不绝。我想,不知什么时候,那铺着碎青石板的老街上,可以重又出现了四个熟悉的身影。他们谈笑着,好奇着,跳跃着,一如多年前那四个青年军人的模样,不再为生活、工作、琐事而困扰,快乐的过着属于自已的每一天。


[作者系无锡华润微电子封装总厂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