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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老宅---------  □ 孙 尧【华润置地】  

 

建筑是人为的围合的空间,但同时一定会有一种精神留下来。


我的祖上传下来的家是一栋老宅子,在周边有着同样历史的青瓦房中泰然自处,更有着别致的风格。在南乡有百年左右的老房子都是古建筑保护品种,很多年头久一些的房屋都会在石头做的山墙上挂一个私宅(古建)字样的铁牌子。

我发现那栋老房子里留有前人住过的一些痕迹。可惜我打小就没有看见过我们家大门外有没有这样一个小牌子,只好让我一直在猜测它有多么久远的历史。

每一栋老房子它是怎么来的,为什么造这个房子,应该都是有历史的。我从小就喜欢看老房子,我大半的童年也是在老房子里度过的。所以,我从来就认为宅子是应该有灵魂的。

一座宅子一定要有自己的个性,如果让人分辨不出,就很有点悲哀了。正如人性是建筑的灵魂,通过人和空间的对话,使建筑本身有一种灵气、活气。生活在这样的建筑形态下的宅子里,一家三代、四代人在一起,肯定是祖上传统中所独有的。

一百多年了,一栋老建筑,究竟能记忆多少故事呢?从祖业的衰败到逃债去往异国他乡,从“富不过三代”的传奇到父辈的辛苦奔波劳作,从卖水拉鞋底到乡镇的第一辆卡车,历经了沧海桑田、人事变化。而此刻,它的修缮和加固,恍如朽木复春,将继续承载着后来人的奋斗历程。

这总共二层楼的房子,屋体是由青砖建造,阳台上没有柱子,这在当时的年代时是非常创新和大胆的。老宅子的石柱在短暂的夏天会散发出清淡的煤灰味,火烧的砖镶地板上满是过去日子的痕迹:有六角的玻璃球窝窝,有水珠垂青处的帘线,有墙角长过白伞菌的根脚。

拾阶而上的玄关处,拥有丰富的墙面表情,大气的窗格,突出的窗台,细腻的天花,是简约的南派典雅风格。整栋房子有四分之一是通天的院子,而且是圆的院子,让阳光和空气可以四处流动。这样的造型一直被生态学家认为可以改善人居环境。另外,楼梯不是钢筋水泥的,也不是金属的,而是木制的,很朴素但是显得很有品味。房子靠外的山墙一定爬满了爬山虎,墙壁上还长着青苔,一种历史的痕迹,这样的味道该是现代都市中体会不到的了。

风吹日晒雨淋,老建筑的门窗更换了好几代。为了让整栋建筑保持风格一致,它的主人们煞费苦心找到同期被拆换备用的门窗,为此等了很久,才将老化的门窗一点点补上,于是直到如今我仍看不出它们与原有建筑之间的差别。

敞开院门,门后的走廊旁边,老宅墙上的青砖和古朴的花纹清晰可辨,百年岁月的磨砺把它们打造得油亮淳厚。太阳还没有晒干露水,院中花草葱葱馥郁,黄花绿树,是最自然的色彩。里屋方墙上挂着的那些个老照片,有爷爷奶奶结婚的纪念照,有爷爷的爷爷年轻时候的出国照,甚至还能找到爷爷的小儿子(就是我的父亲)童年的照片。不同年代的故事都浓缩在这方寸影像间。

卧室的家具显然是古朴的重色调,在现代人的眼光看来却并不局促。床饰和织物用了白色调,带着明快的气质。庭院里的树枝直接映入室内,折射出满眼的青翠。客厅是方形的,圆桌几、扶手椅相互围绕着,阳光从方格的飘窗洒进来,更添些许幽幽的静谧。角几上精心地摆放着四季轮换的鲜花,在柔和的自然光与影中,讲述着人生美好的回忆。独立的厨房,灶火总是生得很旺,煨水的瓦壶咕咕地响着,清炖美食的香气弥漫在屋子里。自家用的小餐厅虽然有些随便,但一侧的长餐桌上棉麻勾花桌布轻垂,为庄重的气氛加进了柔和。很多锡制的餐具,闪出和谐的光亮,同这栋老宅子一样,有着古老的意味。

小时候回到奶奶家过年,大清早听过卖豆腐吆喝声后,随即会有人挎着竹篓来到大门口,大声问“有人吗?要新鲜的蘑菇吗?刚摘的。”

在这里,沉淀着家的厚重和宁静。我完全相信,人是万物之灵,几代人住过的房子,一定会产生一种东西,这个东西可能就是一种氛围。建筑是人为的围合的空间,但同时一定会有一种精神留下来。在我的老家,就成为宅子的灵魂。


[作者系华润置地(北京)有限公司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