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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埋怨到平和 ---------  □ 雪 仙【董事会办公室】  

 

在亲密的气氛中,我发现,大家都成熟了。


大学毕业10周年聚会结束时我说:以后只参加小规模的同学聚会,全班聚会不想参加了,伤心。

因为,10年聚会令我大大失望。

那年,我刚刚做完手术,病假三个月还没结束就拖着虚弱的身体赶到校园,渴望寻找同学间的那种坦诚的爱和关怀,我以为这一定是一次游子回家的温馨团聚,是一次返璞归真、返老还童的梦游,是一次开怀大笑和放声痛哭的共鸣,然而,失望的感觉在第二天就达到了冰点。

原因很简单,却让我无法理解:全年级四个班合影照相,我们二班的一些同学拒绝参加,具体原因我不太了解,估计和辅导员吴老师有关,可能有些同学对当初的毕业分配不满意,仍耿耿于怀。

眼看时间快到了,在电台工作的赵一阳首先站出来劝说大家,作为东道主,她劝大家看大局,就算有怨恨,还有三个班的同学呢,十年不见,不想吗?人生短暂,吴老太太癌症晚期,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忘记过去吗?

我忍不住,老大姐总习惯于“为人师”,站起来胡说八道。别怪吴老师分配不公,我看挺公平的,如果你是一条龙,十年时间早就翻过来了,考研究生,或者,做业务骨干,条条大路通罗马;十年你都翻不过来,说明你就是一条虫。

骂完了,过了嘴瘾,东北姑娘心直口快,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我一直同意一句老话,叫做:志不同道不和。
转眼就到了筹备20年聚会的时间,心里痒痒。

说实话,不参加聚会那是不可能的,别人想不想我没关系,关键是我想念每一个人。

我想念我的室友,老二延春从日本少女变成了为大学输送人才的流水生产线,听说她是长春学生家长最想见到的人;老三春阳和老四曹杨在新加坡培养人才,我去看过她们,她们当着我的面让我老公选美;向虹一直是我的快乐的MM,我羡慕她那魔鬼的身材和天使的心灵;

我思念“郝大哥” ,当市委书记多年,体外的大书包早已变成体内的腐败肚,不变的是还那么和蔼亲切,咪咪眼里柔情似水;

我思念藏老弟,记得大学二年级时他还长个,棉裤短了让我接腿儿,没有棉花票和布票,就用我的坐垫儿和套袖,大针大线缝上,我哪里会做针线活,也不知那年冬天他是否挨冻?这个大孩子一下子就成了中信国际的人才。
我思念李岚,我想知道,她支援边疆时的满腔热血和古道秋风是否已经化作新时代的号角,仍然婉转动听?
我思念北川三哥。十年聚会时,有一天我正穿过自由大路,一辆车停在我面前,是北川,他急匆匆地说:“等我,我办点事,回来请你吃饭。”他走了,我站在路边等他,一等就是十年。

四十余人的集体里发生的故事我说不完:

在一个分数段里我们从全国各地走进师大,四年的时间里我们收获了不同的阅历,20年后,我们的阅历铺就了我们的人生之路,全班几十人以师大为圆心呈放射状散开,看似无规律可循,但是,只要圆心在,所有的射线都是关联的。

20年聚会,我还是回去了。

我的期望值很低。

事实却让我大喜过望:以往埋怨的牢骚变成了感恩的话语;委屈的泪水变成了拥抱时的笑容;失恋的惋惜成为无私的关爱;嫉妒的心思变为真诚的祝福。

我喜欢自我介绍后颁发的那二十几个“奖项”,尤其是“最佳沧桑奖” ,下次我想得一个“没心没肺快乐奖”,或者“青春永驻奖”。

我喜欢“争办奥运“的气氛,不同地域的同学争着举办下一次聚会,不论是“北京队”胜出、还是“深圳香港海南”联队胜出,或者“大连青岛”联队胜出,我都想成为东道主之一。

在亲密的气氛中,我发现,大家都成熟了。

真是四十不惑?十年里怎么就齐刷刷都变得“平和”了呢?十年前还处在“解放前”的同学,还在控诉“旧社会”的同学,十年后都走进了“新时代”。

我知道,这里面有“社会”的因素,十年来社会的变化裹挟着我们进步,经商、当官、做学问,条条大路给每个人都提供了发展的机遇,我们赶上了新时代,想不变化都难。于是,考硕士博士,当经理总编,到国外拼打,我们都在变。

这里面也有“参照物”的作用。同学之间是互为参照物的,也是互相鼓励的,在别人的进步中,我们总能受到启迪,也能受到鼓舞,于是就在彼此的喝彩和鞭策中迈出了探索的步伐。

这里面也有“儿女”带给我们的反思。不管你当初怎么追求“前卫”和“自由”的西方理念,也不管你当初多么“新潮”,在你教育儿女的时候,你那时使用的语言就是你最终的人生信念。标新立异的言行在儿女面前立刻收敛,骨子里的你还是中国的儒家后代。

大家都变得平和了,冲出了激流险滩,宽阔灏淼的水面波澜不惊。

这是人生的新境界。

今年华润又来了很多新大学生,见到他们,就想起了这些故事。


[作者系集团董事会办公室研究部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