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汽车也好，轮船也好，相比火车也单调了许多，缺少点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感觉。 火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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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娟【华润万家】 |
| 7月1日，青藏铁路通车了。在这个高温与阵雨交织的夏季，除了世界杯，这应该是最能引起关注的一件事了。新闻联播的镜头里，一列火车穿行在蓝天雪山背景之下，那片高入云天的原野不再可望不可及，西藏游的热潮更要升温了。与此有关的是各种言论，代表工业文明的火车一路劈山跨河地奔进拉萨，将带给绝世生态的佛地怎样的改变？ 一头是繁华城市，一头是神秘荒原，火车牵着风，披着云，从起点到终点，终点又变成起点。这一路的诱惑、一路的故事已经展开了。 我不是球迷，这个夏天的心思都随着那一列穿越天路的火车而怀想联翩。 很多人都有火车情结，火车是远方，是回忆，是乡情，是漂泊，是归去来之间连绵不断的情绪。我一直认为，文人笔下的人生旅程喻指的多半是火车，长途的那种，一节节车厢满载七情六欲，铿铿行进中，窗外的景色已变幻了无数，晨昏交替格外让人敏感。站台是驿站，稍刻的停留，有的人下去了，有的人上来了。如换成飞机，大大缩短了时空，强化了的目的地，简略了的过程，机窗外云天的景色太虚幻，连落座与就餐都是程序化的，哪里能够比喻多滋多味的复杂人生？汽车也好，轮船也好，相比火车也单调了许多，缺少点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感觉。 对我来说，关于火车的回忆多来自大学时代，外出求学的生涯是由火车连接起来的，一头是家，一头是学校，每年两次往返四趟的旅程，有点象候鸟的迁徙。尽管离开那段生活也有七年多了，背着大旅行包去赶火车的情景还时有出现于梦中，曾经的感觉清晰如昨。 第一次的迁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也是第一次出省，火车把我从十几年来熟悉的生活中带走，走向未知的新天地。28小时硬坐，心里反复勾勒那个长江边上城市的样子和自己即将展开的大学生活，对未来的期待象车窗外的风一样鼓胀着我的心房，尽管还有些忐忑。感觉那列火车走了很久，每次回想中，总是那一次坐火车的细节会跳到脑海里来，包括半夜过怀化站时从车窗外买的盒饭的味道和车厢内昏黄着摇晃着的灯光。 事实上，坐火车的记忆并不浪漫和轻快。每次从学校返家的火车票都买得千辛万苦，有几次还只是站票。火车总是晚点，火车站总是人山人海的拥挤嘈杂着，在人潮汹涌中背着大包被老乡拽着扯着冲进站台的过程，就象逃难一样。进了站，也不是每次都顺利的登上车，我们那一站是过路车，只停几分钟，尤其是春运期间人多得车门都打不开，学生们推挤着从车窗往里爬，担心上不了车，又挤不上去，急得想哭，好几次我被男同乡递进车窗，夹在人堆里悬好久也着不了地。 每节车厢里都是农贸市场般弥漫着市井生活琐碎的气息，又因为车厢一摇一晃的无休无止而显得臃懒而涣散。那时候坐火车更多的体会象是被软禁，二十几个小时的囚徒，数着分秒，数着站名，往往还差四、五站就坐立不安了，两头到站的时间都在夜晚，每一处灯火骤然亮起，就以为到目的站了。 有关火车的情节都离不开站台，上演悲欢离合的剧场，火车缓缓启动的时刻是最容易揪心的，车窗里车窗外的人相望着，然后火车拖动长长的身躯，一点一点远离，站台上那熟悉的人影越来越小。我怕极了那种时刻，大学读书几年，坚持不让爸妈送我上火车，然而在火车驶离城市的过程中，也偷偷咽了好几回眼泪。 毕业那年，为了逃避毕业生们集中澎湃的泪水，我坚守到所有的同学都离去才上火车。这一次火车又将带我到另一份新生活，一头是已逝的学生时代，一头是真正涉入社会的漫漫人生，江城的风景在身后远去了，而未来依然在远方模糊着，心里头满是惆怅，眼酸酸的。眼见又是高校学生毕业离校的时间，不知道现在的学生是否也和我们一样？ 我的火车旅程，我的大学青春岁月中不可缺少的情节，当时曾经很难熬的过程，在回忆里统统成了有滋有味的难忘。 工作以后，坐火车的时候极少了，象往返港深或广深那样的短程火车，和地铁差别不大，缺少人在途中的种种体验与回味。 去年的五一期间，下定决心要出游一趟，犒劳一下工作中有点疲累的自己。我选择坐火车去湘西一个叫凤凰的小城，还是那种车窗可以自由摇上摇下的普快。一头是必须承担的责任与压力，一头是可以暂且放飞身心的渴望，我兴致盎然地背上行装出发，把心情统统交给了湘粤大地上的一趟火车。 青藏线开通后，那一列穿越可可西里、唐古拉山、羌塘草原，游进雪域高原深处的火车就向我发出了召唤。听人说，去西藏的火车票都预定到十月以后了，想象着一批一批的游客浩浩荡荡地向青藏高原进发，只有暂且压下这个愿望。 然而火车依然在我的思想里奔跑着，牵着风，披着云，长长的铁轨延伸向远方，一头是拥有，一头是永远的寻找与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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