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皆在改变,唯有水井依旧未变。

水井
 
黄金芝【华润万家】
也许在市场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人们的生活水准越来越“小资”,水井的概念早已在大家的记忆中逐渐模糊和淡忘了。然而在我的家乡——苏州,我从小生长的地方,那口水井却依然一直陪伴着我的奶奶和院落里的邻居们至到现在。

要谈起这口水井的“年龄”,我想应该是很大了,要不然不会连奶奶都说不上来的。在我童年的印象里,水井一年四季好像都很“繁忙”,但它毫不犹豫、从不懈怠。从每天清晨开始,周围的邻居们就围在它的身边。你瞧:他们带着自己家自制的水桶,在这些各式各样的水桶中,有的是用铁皮箍成的,有的是用木头砌成的,有的制作成圆形,有的打造成锥形,外面有的涂了油漆,有的作了标记。时间长了,一眼便能分辨出这是谁家的水桶了,到最后可以说是:见桶如见人,着实还很有那么一点意思。在吊水的时候,水桶是用一根粗绳子紧紧拴牢,把绳子的一头缠绕在手上,攥紧后再将另一头系着绳子的水桶放入井中,之后在水井里来回摇晃,待到一个合适的角度,井水自然而然地进入桶中,最后再猛得用力拽上来,便大功告成了。他(她)们就是这样你一吊我一吊,争先恐后,忙得可是不亦乐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他(她)们用吊上来的井水或是淘米洗菜、或是打衣服,最后还不忘拎上一桶回去备用。因为要知道那时候还没有自来水,井水是每家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啊。

那时的我和院落里的小伙伴们对水井一直都很好奇,因为大人们不让我们靠近,说水井里有老虎,如果靠近的话定会被老虎吃掉,我那时便信以为真。直到一年中秋佳节,父亲从远方回来,给我捎来了月饼。我借此机会央求父亲带我去井边看个究竟,父亲便欣然应允了,尽管奶奶万般不情愿这样。没有老虎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在井里看到的是一轮满月,还有一个在月亮里面的我,清晰可见。现在去回忆和体味这其中的意境确实另有一份美妙之处——能与月相伴,有一种极自然、极美丽的境界。正如朱自清笔下那句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话:一个人在苍茫的月光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竟是自由的人了。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水井伴随着我逐渐长大,到了上学的那年,我最终还是离开了它,也就此告别了我的童年。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喝过井水。即便后来,我每逢春节回去探望奶奶,她也不让我再喝井水了。时代的变迁,家家都用上了卫生、方便的自来水,水井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退出了先前由它主宰人们日常生活的历史舞台。这也不由让我理解了与水井相伴的那个年代的人们的无奈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或许在很多时候,我们辗转职场的压力让身心累了、也倦了。真得很想远离这个喧嚣的城市,寻找一份属于自己心灵的绿洲。然而,现实生活中——成败得失、世态炎凉、悲欢离合、曲终人散,这些都是我们每个人在人生旅途中必须去面对和承载的。而每次面对故里的这口水井时,我便无条件地释然了——因为它总是这样无私和豁达地庇护着一代人又一代人的成长与再成长。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皆在改变,唯有水井依旧未变。有的时候我会扪心自问,到底是什么会不经意间润湿我的双眼——是故里的水井,是永驻在心底的那份最初和最终的感动。
[作者系华润苏果超市有限公司员工]